暹罗湾的华欣与穿越亚洲腹地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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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曼谷呆了好几天之后才决定来华欣的。在曼谷的停留纯属意外,不过和前几次的停留一样,每天也都过得悠闲惬意:早上睡到自然醒,坐在空调强劲的室内泡上一杯到处都买得到的川宁红茶,配上茶点,慢悠悠的喝到下午,随后在太阳的热度将退未退之际出门觅食,通常是附近的麦当劳或者印度菜,然后回酒店再泡一次茶,喝到晚上,再慢悠悠的去逛夜市或者夜店,直到睡觉时间。

一天下午喝茶的时候我开始细数自己到过的泰国城市,数来数去只有大约五六个,对于这个自己呆了一年多的国家而言,少得不可思议。我草草看了一下地图,曼谷附近的海岸有两座城市,华欣在左,芭提雅在右,听说在不甚完美的爱情故事里天堂都在左边,所以我决定去华欣。

位于曼谷以南约公里的华欣有着与澳洲黄金海岸相似的绵延沙滩和无边海景,19世纪的时候泰王在这里修建了行宫,每年都会有几个月带着他的后宫们住在这里。跟着国王的品味度假肯定错不了,所以这里就成了泰国人民趋之若鹜的海滨度假胜地,号称泰国的三亚。我一向不大懂得欣赏海景,那些关于传统度假海滩的意象很少能够打动过我,无非是椰林树影,蓝天碧海,而华欣或者说全泰国又都毫无山景可言,至于酒吧,更是即不如曼谷,也不如芭提雅,所以我只能专注于踩点。我打算小住两天,在空调满满的室内喝川宁红茶,顺便看完史上最牛逼的瑞典踩点控斯文·赫定写的《亚洲腹地旅行记》。

与走纯学术路线、术语爆表并喜欢随手把文物挖下来搬回家的怪博士斯坦因不同,斯文·赫定是个荷尔蒙满满的探险家。虽然他师从大名鼎鼎的地理学家李希霍芬,也的确带了一堆设备仪器并摆出一副科考的架势,但他制定考察线路几乎从来都只遵循一个原则:没有欧洲人去过。所以这本奇书描述的风物虽多,却始终像一本充满了个人英雄主义的探险故事,里面反复出现“我是第一个达到这里的欧洲人”之类的字句,而鲜有高大上的考古或者地理学术语,仅有的几个数据,也不过是用铅垂线测量了几个高山湖的深度而已。

没有深度的探险故事,正好适合没有故事的华欣。

跟所有的泰国城市一样,华欣的上午、中午和下午都是很热的,我尝试着在一天的中午出去游泳降温,结果发现海水的温度接近温泉,稍微游动就热得受不了。海水的能见度也不怎么高,埋着头向深处看去,是一片光影浑浊的浅绿。我有顽固的深水恐惧症,一旦双脚踩不到浅海的沙滩又看不到足够远的海底状况,就觉得会有大白鲨一类的海洋生物潜伏左右,伺机而动。不过既然下了水,我还是强迫自己往海洋深处游了大约米,然后狠狠的透过泳镜瞪着那深不见底的浅绿,放任大脑释放出面向未知的恐惧,据说远古的人类正是在这种恐惧的激励下,才得以感知神性。当我真正感觉自己召唤出了一只神圣的大白鲨的时候,我开始转回身,逃命一般向岸边游去。我的四肢飞速的滑动,耳畔是沉重的呼吸和水面破开的声音,随着呼吸越来越跟不上心跳,而近在咫尺的海岸却仿佛永远都不能到达之际,我就能感受到一阵由肾上腺和脑洞合谋酝酿出的强烈快感。这其实是我喜欢在海里游泳的真正原因。

我隐约觉得斯文·赫定的探险情节与这种快感是多少有些相似的。他所处的年代,西方出版的世界地图里还大片大片的标注了“terraincognito”,这些未知之地通常是环境过于艰险或者政治情势过于复杂的地区,譬如塔克拉玛干掩埋古代文明的沙漠深处或是喜马拉雅以北的西藏禁地。斯文·赫定本人对于探索未知和经历险境有种非理性的执着,他的旅行记记录了大量发生在自己队伍里的马匹、骆驼和人员的死亡,甚至还有数次关于自己垂死的描述,文字不过多的渲染惊险,也不过多的表达忧伤,但字里行间却汹涌着一种被探索和危险激发的情绪。斯文·赫定在书里答复了那个时代的公众对他耗费人力物力去往一个与瑞典毫无关系的未知之地探险的质疑,他说一切探险都有显而易见的科学价值,并指出包括斯坦因在内的后来学者遵循他的探索线路获得了大量重要的考古成果。话是不错,但他没有明说其实一切探险皆出于他的荷尔蒙对未知和危险的渴望,因为即使在那个各大洲还有大量未知陆地的年代,大航海时代的激情也已经褪去,纯粹的探险已经不再能激发西方公众的兴趣。

在历经艰辛的逃脱了召唤兽大白鲨的攻击,捡回一条小命之后,我浑身瘫软的回到酒店,开始在公共区泡茶压惊。我的边上坐了几个来自各国的年轻人,时光走得太慢,为了把它杀掉,我决定加入他们的聊天。法国人刚刚结束了在泰国中部山村的为期一年的英语教师工作,准备回去阔别五年的家乡。五年前他带着一把吉他从巴黎附近的一个村庄出发,在澳洲和新西兰打工和卖艺了接近三年,期间因为签证原因在加拿大、斐济和新喀里多尼亚游荡了接近一年,讲一口法国人中少见的流利英语,弹一手在悉尼的酒吧里大受好评的吉他。他说回去法国的原因是他只能在本土才可以申请阿根廷和日本的打工度假签证,并且他的老朋友们等着听他弹吉他。德国人和瑞典人一路从印度、孟加拉国和印尼结伴旅行而来,这两个国家的人似乎从天生就是好基友,他们用语速极快的德语聊天,并在我和法国人聊天的空档插进几个关于曼谷酒吧的有趣段子,博得众人一笑之后又切回德语,自顾聊开。日本人在旁边讲他老家横滨的风物,大概是感觉没有引起众人的兴趣,所以不多久就离开了。哥斯达黎加情侣不加入话题,只负责听法国人弹吉他和亲嘴秀恩爱。法国人时不时的在聊天的空档插进几段不错的曲子,以免整个下午的时光因为聊天话题的过于分散而无聊。他把一首《Hallelujah》唱得百转千回,他说这是他在每一个异国都会独自弹唱的歌。我调侃说你不是热爱单身嘛。他说你知道这不是重点。

虽然一百多年之后一切未知都已经变成了已知,斯文·赫定关于亚洲腹地的描述依然是让人触动的,对我而言,关于新疆的部分尤其鲜活:喀什的俄国领事馆还完好无损的立在喀什西郊色满宾馆老式的庭院里,我每次去边上的奥斯卡餐吧喝酒都会看到这幢极富韵味的建筑;帕米尔高原上的喀喇库勒湖依然清澈碧蓝,湖边是牛羊成群的柯尔克孜村庄,我无数次路过却从未涉足的慕士塔格就在那里,斯文·赫定详细的描述了他三次失败的登顶尝试;斯文·赫定还去了阿里,去了那曲,在那个蛮荒的年代花了比我长的多的时间和大得多的代价,去了所有那些我轻易到达并轻易收获感触的地方。但他至死都没能去到拉萨。当时的西藏是西方人的禁忌之地,拉萨更是禁地中的禁地,但在年英军攻打西藏之后大量英国士兵进入拉萨,他意识到自己不再有机会成为少数几个首先到达拉萨的西方人之后,关于拉萨的向往也就消失了。世界再大,也早已被看光,要不要加上自己那一眼,也只在一念之间。无论如何,斯文·赫定那个地图上充满未知的时代,是过去了。

真正的已知与未知之间,只隔着对自我的认知,生命可以用于激动的时间很少,把它全部交给肾上腺就可惜了。比起斯文·赫定,我还是更喜欢斯坦因一些,在单纯的探险之外,考古、地理、博物,他发掘出了太多新的乐趣,还成功地偷光了敦煌的壁画。

瑞典人探过头,问我在看什么,我说是一本关于亚洲腹地的旅行记录,作者是贵国一位很有名的探险家SvenHedin。他思索了一下,然后茫然的摇摇头,问我要不要一起去酒吧。

华欣的酒吧那里及得上曼谷,我还不如听法国人弹吉他。

斯文·赫定历次考察线路图

清迈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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